如果有人同我一般,在童年时被众多弟妹分去大人的呵护与疼爱,那么必能理解幼小的我还算喜欢生病的心理背景。唯有生病时,不必被大人呼来唤去做一堆家务事,也唯有此时,阿嬷舍得掏钱到店仔头(杂货店)买一罐凤梨或梨子罐头给我享用。
那滋味无上甜蜜。即使到了今日,再昂贵的苹果水梨凤梨都尝过了,舌头仍顽固地认为三十多年前那罐凤梨片、梨子片才是最炽烈的恋情。小孩病时胃口变差,但只要送上凤梨罐头,精神立即虎虎生风,吃得连甜汁都不剩。因而,阿嬷至今迷信,罐头凤梨、水梨乃治病仙丹,她给它们三星带花的评鉴:“退火,顾腹内。”
要是小症,就没那等福分吃神仙妙果。不过,阿嬷不知从哪儿听得、习来甚多食疗偏方,碰到孙子们偶染风寒,即拿出实验精神蒸、烤、煮、炖、煎之后得一块或一碗黑乎乎的神秘物要我们吞服。记不得详细的,但至今记得黑糖姜母汤、桔仔饼蒸蛋、浓稠的太白粉甜羹、炭烤盐巴橘子这几样稍具姿色的,但不记得吃了之后是不咳呢还是咳得更凶?